巨虫之门的巨大穹顶自扭曲的天空深深扎入地表,几乎看不见什么光亮。泰尔·普雷格,象征着泪瘟的大魔正兢兢业业地搅动着汤锅。几乎每一位大不净者都有着这么一口锅,它们是纳垢最爱的孩子,它们与慈父唯一的区别便是它们缺少了慈父那充满博爱的,更加宽厚身躯。“咕噜,咕噜。”巨大的坩埚被每时每刻运进来的大量材料压得吱嘎作响,大不净者吃力的搅动着木棒。这是通向黎明星的三条动脉之一,瘟疫的生命之血通过它从至高天之上流向那些慈父之力难以染指的区域,在其表面之下是一批由纳垢信徒的灵魂凝结而成的潮流,从无形的长河中奔涌直下。哗啦~搅动的木杖一停。“哦,哦,我的伙伴,你可不能掉进去了。”泰尔·普雷格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接住了那些在自锅边观察,差点滑落的纳垢灵。在过去,它们的坠落不过是代表着一次家庭的扩张,即使失败了也无妨,瘟疫花园的大家庭依旧能够为失败者欢呼。但是现在不同了。落下去会死的。那四位无情的存在可不会爱护这些可爱的生命,他们的眼中只有灭绝。看着纳垢灵们舔舐了一番自己掌心的裂口,随后蹦跳着离去,将自己的话传递给其他人,这让它那肿胀的面庞一下子就落下泪来。这片属于泰尔·普雷格的领域依旧在扩散,随着它影响力的增强,周围越来越多的枯木与枝桠皆是流出浑浊的液体。面对曙光星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它与它的另外两位同僚们不得不拼尽全力,哪怕自身领域的扩散不得不僭越慈父的花园。然而慈父却不语,只是慈祥的支持着它们。它们是慈父伟大行动最为重要的一部分。用力搅动着汤锅,泰尔·普雷格仰头看向天空。嗡~嗡~嗡~笨重而肥胖的纳垢战舰从头顶飞过,那庞大的战舰引擎不再拥有绚丽的蓝色尾迹,而是拖拽出镀上了一层油膜的光带,像绿头苍蝇一般发出嗡嗡声,闪着怪异的涟漪。七十七艘,又是七十七艘,在深渊之中咆哮着扑向远方。“如果你打算证明些什么,建议去和曙光舰队比一比。”马格努斯评论道,左手把玩着一柄匕首。苍白之王达成了他的允诺,这柄针对性的匕首已然锻铸而成,但是想要发挥效用还需要其他要素的配合,莫塔里安挪移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侧过脑袋,怒视着马格努斯。有一层厚厚的灰烬地裹在莫塔里安的盔甲和脸上,巨大的镰刀被倚在附近裂开的枯木之上,但马格努斯知道,那柄巨大的武器能够在一瞬间回到苍白之王的手上并向他发起攻击。因为他的出言不逊。“怂恿我并不明智。”莫塔里安说道。“不是怂恿。”马格努斯回答道。但其实那就是。“这可不是在怂恿。”马格努斯再次重复道,眼中带着笑意。“这只是在陈述事实。”“哼。”十四军团的原体咕哝着,接着发出讥笑。“是的,他们就在那里,那些家伙,他们拿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拥有那些不过是理所应当,帝皇一直都很偏心,我们所有人都清楚。”“不过最终会有个结果的。”莫塔里安呼出毒气:“就在接下来。”“上一个说这话的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兄弟了。”马格努斯若有所指。“佩图拉博?呵呵,我可不是他。”莫塔里安自负的回应。马格努斯知道苍白之王的注意力放在哪里。莫塔里安几乎蔑视一切,他自负,认为自己的能力一直都没得到完美的发挥与认可,从母星被帝皇自养父手中救下,从而让那个金光闪闪的身影享受巴巴鲁斯人的欢呼时,他就认为帝皇对他的所作所为夺走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这让他对接管了帝国权势的破晓之翼无比的痛恨。只是短暂的接触在他心中种下了对破晓之翼和他们麾下一切造物的深仇大恨,而这种仇恨恶化成了一股复杂的执念,想要与之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如能善加利用,这将会很有助益。“你和库嘎斯的动作最好快点,我们得早点把我们亲爱的基里曼接回来,让他好好看看他的遗产是如何落到了另一个人手里。”讽刺完,满足了一番自己充满了说教智慧的虚荣心,马格努斯忍不住提醒。实话说,莫塔里安如今手中拥有的一切相较于曙光星区来说也的确是过于寒酸了。马格努斯虽然整个大脑功能基本上已经能宣告瘫痪,但是他还是能看出来这样的军队很难在正面战场战胜被动员起来的破晓之翼。那些恶魔天生混乱,再如何压抑它们的性子,它们也做不到如人类那般任劳任怨。真做得到就不会是恶魔了。“极限星域南北走向最远有十万光年。”莫塔里安吐出绿色的雾气。马格努斯嫌恶的避开。“即使他们现在脱困,他们也赶不到马库拉格。”苍白之王笃定的回应,随后便逐渐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他得去找库嘎斯看看神疫准备得怎么样了。这份瘟疫的熬制还需要现实宇宙的祭品,他们还需要再找一个距离马库拉格比较近的星球。必须在破晓之翼察觉之前完成,然后直扑马库拉格。泰尔·普雷格看见它最受慈父宠爱的弟兄走到了暗处,从周围纳垢灵欢快的呼声中能够听到腐木折断,蛆虫获得新生的声音。浓浓的不安再度笼罩了它。它不想留下,但它还是会留下。它心里很不安,并不是因为四周充盈着的有毒气体刺痛了它的皮肤,这些毒素对它来说是上佳的养料,它从未有现在这般强大过。但自从它开始释放瘟疫之后的无数个晚上,无论是在它安寝时,还是在出行时,只要周围不存在同僚,一场几乎是一直困扰着它的幻觉便会出现了。呼吸声,有人在靠近,近在咫尺,但不见人影。有阴影正在向它走来,就是这个幻觉,从散播瘟疫开始就出现。这个幻觉一直烦扰着它,它一直都难以感知到窥视它的是什么东西,它问了赫佩斯·辛普莱克斯还有费维尔·断骨,这两位播撒疱疹与登革热的伙伴,却是一无所获。它们压根没有察觉。现在这些幻觉又回来了,轻柔的呼吸声就在它的脑后响起。现在,在它的脑海里,想象中的威胁又是什么?泰尔·普雷格独自站着,它身上腐朽的肥肉颤了颤,周围的纳垢灵顿时蜂拥而上,想要与那些腐肉融为一体。所有恶魔都告诉它这是一个幻觉。它又回头望了望。苍白之王已经彻底离开了它的视线。“滚开。”泰尔·普雷格低语道,吓走了大片的纳垢灵。它无视了那些纳垢灵的不满,接着用它那粘稠的声线呼喊道:“或者出来面对我,慈父欢迎每一个想要加入这个家庭的成员。”呼吸声并没有改变它柔和的节奏,泰尔·普雷格想要离开,但它知道无论它去哪里,呼吸声都会伴随着它。“告诉我你在哪里。”它低语道。没有回答。这只是幻觉罢了。泰尔·普雷格等待那呼吸声离开,来自亚空间恐怖的传说自脑海中泛起。它肯定是被盯上了。那是深潜于灵魂之海波涛下的阴影,还有以近乎残酷的方式将猎物撕烂切碎的群鸦。来时无影无踪,去时什么也不会留下。‘不会的!’泰尔·普雷格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否决了这个猜想。‘祂们不敢的,这里可是慈父的领域,祂们怎么可能’呼~呼~瘟疫的森林再度开始了摇曳,像是慈父正在催促,它颤颤巍巍的站起,忍受着恐惧,继续兢兢业业地开始搅动坩埚。周围的枝桠再度流淌出粘稠脓液,并随着它的搅动再度扩大。嘎~嘎~在朽木层迭的枝桠上,一只无形的乌鸦扇动翅膀。悄然离去。
这是我们的战锤之旅